Well, 聽說 PQ老師要退休了?嗯,大概是謠言吧……,他老人家向來神出鬼沒,一定是人家誤以為他退休了。
大概就是因為他太「神出鬼沒」了,對他的認識總是像拼布般矇矓又帶點神秘。早在學生時代,就認識這位大名「如雷貫耳」的老師。進了骨科當住院醫師,PQ老師果然「如雷貫耳」……開刀的時候鮮少不被罵到耳膜隱隱作痛。那時,PQ似乎是我們的世界中「spine」的代名詞,每年的寒暑假scoliosis開刀的旺季,站著坐著睡著醒著,就是那根彎彎曲曲的脊椎,和PQ那雙巨大的手,握著Cobb elevator的嚇人模樣,彷彿萬一做錯啥的時候,那根大棒子就會敲下來似的。那時啊,嘿嘿,上道一點的CR都知道,這位開起刀來一絲不苟、罵起人來不假辭色的教授呢,其實是很浪漫的;所以只要table上安排一位lady intern共事,他就會gentle好幾倍,那天大家日子也都會好過多多。不幸的是這種好康通常不多,骨科lady intern本來就鮮見,這種手術又長又累、一站就是一天,她們通常都避之唯恐不及了,哪會想來跟這些臭男生混。所以啊,大部分日子也就在咒罵聲中好歹撐過了。
說到浪漫……,好像有誰說過:人生是公平的,有苦頭嚐就有甜頭吃。跟PQ弄spine的日子,白天累夠了,下了刀的PQ可是完全另一碼事了。那時實在也搞不太懂白天我們是怎麼弄的,反正那根彎彎曲曲的脊椎就很神奇的變正常多多了。咱PQ老師是絕對不會獨享滿意與喜悅的,這會兒賞頓好餐是少不了的啦!在那個醫院裡美、日文化分庭抗禮的時代,PQ的bon appetit實在是另類到不行。紅酒瓶裡浪漫的法國風,就在PQ「chateau margaux」的怪腔怪調中,緩緩流進我們年輕的心裡。若干年後,我第一次站在La Tour Eiffel前仰望時,信不信由你,耳邊似乎響起PQ的聲音……
嗯,他就是這樣,教給我們的人生態度,是一些嚴肅,與一些浪漫。
所以啊,PQ老師像一本情節起伏的書,有深奧的科學、也有溫馨的文學。要讀懂這本書,實在是很耗時很耗時的。我自問讀了快二十年了,但見城郭、未見得堂奧。如果說退休是PQ老師既定的規劃,我還是衷心地希望,他能用更不受拘束的方式(這應該也是他最喜愛的方式吧),教給我們更多的人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