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CR結束的時候,原本沒有預期留台大繼續服務,心想回家鄉中部的醫院任職。中部某醫學中心的院長接見了我,問我在台大醫院的專科訓練學會了什麼?我很心虛的告訴他,我在台大醫院所學、參與過、甚至可能可以自己獨立完成的手術,其中包括了脊椎的再次手術與變形矯正手術,那院長聽了很訝異,認為台大的骨科總醫師怎麼會有如此多相關的經驗。在了解我為陳博光教授的學生之後,馬上同意我的任職,並希望我能以脊椎為我的次專科領域,在中部打響該院的骨科知名度。過去,我們的住院醫師,都在台大的環境中成長,很多的骨科治療視為理所當然,而總醫師在陳教授的指導下,進行各項困難脊椎手術也是很正常的例行公事,這時我才了解,原來我們所受到的骨科專科醫師訓練,在台灣其他的醫院,根本是難以想像,很多醫學中心的骨科醫師,即使做到骨科研究員,都還無法獨立做脊椎骨釘植入的手術,這是我第一次覺得以台大骨科醫師為傲,也深深感謝陳教授的教導與提攜。

陳教授訓練了全台灣最多的脊椎外科醫師,他讓每個台大骨科出身的骨科醫師,不害怕脊椎手術,並勇於從事相關手術,不僅提昇台大骨科的學術地位,並能嘉惠全台灣的病患。翻開脊椎學會通訊錄,在各個主要醫院都有他的學生從事脊椎手術,也都相當有成就,陳教授深深影響近代台灣脊椎醫學,堪稱「台灣脊椎醫學之父」。

我們那個時候,R1為一般骨科訓練,R2才有機會上脊椎的刀。記得第一次和陳教授手術時,那是一個脊椎側彎的病患,當時使用不容易組裝的C-D implant,先前聽說學長手術時都被罵的很慘。在手術前,雖然已經把C-D implant的專書看過,但非常緊張,很怕挨罵,於是我和教授報告這是我的第一次跟刀,如有不熟悉之處,請教授海涵。陳教授聽了之後,瞪了我幾秒鐘,很嚴肅告訴我,手術前的準備絕對不能馬虎,一定要做到百分之百,身為surgeon,不僅要對自己的準備有信心,也要對病人負完全的責任,台大醫院每年有那麼多的新醫師與護士小姐,如果每一個staff的第一次都應該被原諒,那病人是不是就活該倒楣。他做脊椎側彎也沒有老師教,如果連台大的醫師都要老師教了才會,那台灣的醫療又要如何創新與進步。那個場景雖以事隔十數年,但依然深深烙印在我的腦海–要對病人做最完善的治療、創新醫療是台大人不可推卸的責任。

陳教授的脊椎側彎矯正手術,不僅在台灣首區一指,其影響力甚至在國際上,都備受肯定,每年都有外國的醫師,不遠千里而來,申請擔任他的脊椎研究員,為台大醫院也為國家爭取了不少榮譽。我們那屆CR結束時,與美國紐約Hospital for Special Surgery有fellow的短期交換計畫,每個CR都希望可以前往,但只有一名為正式名額,陳教授得知以後,寫信與HSS的脊椎科主任,希望他可以提供其他的名額。最後,每個CR都如願以償,大夥一同前往紐約參訪,留下住院醫師最美好的句點與回憶。近幾年,我與骨科數位骨科師兄弟,多次前往韓國、日本研習脊椎微創手術,都是透過陳教授引薦,而我們打著陳教授的名號,在各個地方都受到熱忱的款待與安排,陳教授在國際上的人脈,由此可見一般。這幾年,兩岸骨科學術交流日益頻繁,陳教授更是居功厥偉,有越來越多的大陸醫師來台參訪,也有許多台灣醫師受邀至大陸演講,這其中有很多是陳教授常常不辭辛勞往返兩地,一點一滴所辛苦建立的關係。陳教授為 APOA 2010年的理事長,是近二十年來台灣唯一受此殊榮的人,屆時會有很多的國際友人來台與會,為台灣的國際能見度貢獻更多,陳教授不僅為台灣醫界爭一口氣,也為國民外交樹立典範,更鼓舞了後輩醫師的士氣。「台灣之光」,陳教授當之無愧!

陳教授今年就要退休了,這是台大醫院的重大損失,但他依然擁有像生龍活虎般的精力,我衷心期盼陳教授退休後,仍然可以回到骨科來繼續指導我們,讓骨科可以繼續向前進步,台大骨科在醫界的龍頭地位,永遠不墜。